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择一事终一生故宫文物修复师们匠人生

最近一群深藏在故宫幽深角落内,身怀绝技的修复师们,随着一部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的纪录片,进入了大众的视野。

  他们是传统中国四大阶层“士农工商”中唯一传承有序的“工”的阶层,他们也有着中国人朴素的称呼—“匠人”。

  一件件珍贵文物在他们的手中恢复原貌,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,纪录片以外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,今天读书君带大家进入一段穿越时空的清幽之旅,走进故宫的各个古董修复室,走进修复师们的生活,平凡又伟大,择一事,终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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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钟表室:

  唯一绵延至今的故宫修复技艺

  钟表是故宫博物院中非常特殊的藏品,堪称世界博物馆同类收藏中的翘楚。清朝皇帝酷爱钟表收藏,顺治、康熙、乾隆三位皇帝嗜爱钟表的程度,一代胜过一代。西方工业革命以后,传教士到中国来,他们钻研皇帝的喜好,把当时最新、最好的钟表送到宫里,形成了一类独特的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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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宫展馆里修复完好的花盆式钟表[保存到相册]

  钟表的修复技艺是唯一在故宫里一直绵延下来、没有断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由于钟表都是实用器,需要持续维护,直到年,冯玉祥的部下将末代皇帝溥仪赶出宫时,钟表匠人依然留在紫禁城内。年故宫博物院成立,原做钟处的工匠徐文璘成为故宫博物院第一代宫廷钟表修复大师,培养了徐芳洲、白金栋、马玉良、陈贺然四位弟子。年王津师从马玉良。在老师傅们退休以后,王津和他的徒弟亓昊楠,如今是故宫仅有的两位宫廷钟表修复师。至今,清宫钟表修复,已经传了三百多年。

  修复师王津:修文物是与前任工匠对话

  故宫里的钟表修复从清代传下来一直没断。因为钟表一直在使用,皇上被赶出去了,维修保养的人还是要有,所以徐文璘老先生一直在。他儿子是徐芳州,在东华门开着一个修表铺,解放后跟着父亲也进了故宫。我的师父叫马玉良,是从故宫警卫队转过来跟老先生当学徒的。

  □你打开一个钟,就知道上个工匠有没有在敷衍

  上班前我各屋转了转,当时钟表组人最少,遮着帘子挡西晒,屋里暗暗的,就马师父一人。跟师父聊了聊天,给开了两个钟表,问喜不喜欢这一类的,我说喜欢,他说那你就回家等着。后来就来这屋了。那会儿不太懂,感觉别屋人都挺多的,木工室一进门六七个人,地下全是刨花,感觉没有下脚地儿。钟表屋安静。我是有点喜欢安静,你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跟一七十几岁的人(王津和爷爷一起长大)一起生活,受爷爷的影响挺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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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基本第一年都是拿非文物练习。那会儿我们各个工作室都有一个小座钟看时间,钟坏了帮着修修,或者拿非文物的钟表练手,拆拆装装,里面怎么回事,谁挨着谁,怎么拆怎么装的,就是练个手感。慢慢熟了,第二年开始能接触文物类,也是比较简单的,有大活跟着干,打下手。修理这东西师父也没法说这个应该怎么干,那个应该怎么干,关键还是自己动手,自己体会。他不会主动把我们叫过来教,说跟动手是两码事,听完以后不如上手干更直接,练得更方便。

  修文物是跟古人对话,他们那么说,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。但的确感觉跟历代修复过它的工匠有交流,你打开一个钟,你能感觉到有的修得很敷衍,有的做得非常细。这人手艺怎样,活糙活细,有感觉。可能很多钟上一次修都还在清朝。解放后修过的钟肯定不会损坏得这么厉害。距离上次修应该百八十年了。

  □别人知不知道谁修的无所谓有些文物一辈子

  修好一个特别复杂的东西的心情?原来你不知道它什么样,修好恢复功能,看到它的表演原来是这样,心里挺有成就感。别人知不知道谁修的无所谓。可能一辈子就这一次,这东西修好了,搁库里,或者将来展览,再想这么大修不太可能,有的人一辈子赶不到一次,像章一类的,上代人修过,下一代人你就没机会干,因为百八十年的东西,不见得让你再过手。一个人在这儿能工作多少年,我们干得早的也就跟个四十年,这件东西修完了四十年之内还能再修吗?不可能。

  铜器室:

  修复的是国之瑰宝,态度是轻松日常

  故宫收藏青铜器一万六千多件,是中国青铜器藏品最多的博物馆之一。北京是皇宫所在地。清代,清宫内务府造办处内有专门机构负责征召各地能工巧匠仿制、修复青铜器,其技术不断完善,日趋成熟,形成了一套工艺规范的传统手工技艺。晚清,皇宫许多包括青铜器在内的文物流散在外,造办处的匠人也大量迁转出宫。光绪年间,造办处一位专事修复青铜器的、绰号“歪嘴于”的工匠出宫后在前门内前府胡同开设“万龙合”古铜局,以修复青铜、金银、陶、玉石等器物为业。年,于师傅去世,最小的徒弟张泰恩为其发丧,并继承师父衣钵,改“万龙合”为“万隆和”,开创民间“青铜四派”之一的北京“古铜张”派。如今故宫文物科技部铜器室的修复,即是传承自这一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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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年,故宫成立铜器室。古铜张派第三代传人、当时在天桥开古铜铺的赵振茂,经人介绍来到故宫,从事青铜器修复工作并将这项传统工艺又带回了紫禁城。

  修复师王有亮:我们永远是修旧如旧

  我的师父叫赵振茂,传承的脉络叫北派修复,歪嘴于是第一代,第二代是张泰恩,张泰恩再传侄子张文普,张文普收了八个徒弟,其中就有我师父赵振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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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年代,赵振茂在给年轻的王有亮讲解青铜器[保存到相册]

  □十九岁进故宫第一关是要磨性子

  年故宫准备进行第一次大的文物整理,清朝那会儿都没怎么动过那些东西,库房里头比较乱,也有坏的,就想在全国招些修复的人员。这么着把我们师父也请过来了。修复厂当时就一个铜器组一个裱画组,还有木器组。

  我是年进的故宫,那会儿我十九岁。我们刚来的时候那根本闲不住,没有让你坐的时候,真正让你坐的时候那就是磨你性子了。我们新来的主要还是打磨,就是累活,因为技术含量低。说实在也不低,铸造完以后铸件表面有一层硬壳,氧化壳,必须把氧化壳磨下去。然后是做旧。这是复制青铜器最关键的,因为您磨出来多好看的东西,没有锈就没价值,它就是一个铸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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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碎成几十瓣的青铜卣;下修复后的青铜卣[保存到相册]

  □师道变化:以前的师傅带徒弟全靠自己琢磨

  我刚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,就是让师父给磨的性子,真急不来,这活儿你必须是一点一点弄,着急出不了活。这个其实靠自己悟,师父不会说,都是“看着弄”。弄对了自然就对了,没特高兴地夸过谁,觉得你这个好就一点头,收了。没有说你做的真好什么的。以前老师傅带徒弟好像都是让你自己去琢磨,不会主动教,要想学就是偷学。所谓偷学,就是他做的时候你得瞄着看怎么弄。现在是主动教,生怕你不听。

  这真的还是年代的问题。传统的老师傅教人跟现代的不一样,是另外一种思维。反正你自己悟的东西你印象深。可是有一点,我们师父对这文物特别在意,敬重。他交给你一件文物他也心里琢磨你能不能修好,而且在这当中,他看到这文物有危险或者是可能有,他眼睛厉害啊,他接触东西多,可以看出来这腿儿是焊过的,他立马提醒你,这个地方你一定要注意,然后,真正说你做颜色的时候,反正就这颜色盒这些颜料,你把颜色盒弄干净了都放好了,剩下就不管了。问他不轻易回答,师父,这个色应该怎么弄?“琢磨去!去慢慢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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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□马踏飞燕怎么靠一条腿立住?老祖宗真有本事

  七十岁后,我们师父改脾气了,就老小孩了,到后来越来越觉得和蔼可亲。他本身就是一个笑模样,老了以后,花白头发不拘小节,胡子拉碴的天天跟我们聊得还挺热闹。有一件事他爱挂嘴边上,就是年文物大清点,请了十二位专家包括唐兰大人物来鉴定,清点鉴定一下青铜器。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们师父叫去,说你是修复的,可以参与一下。那会儿他还很年轻,人家岁数都比他大。有一件铜器,专家都说这是真的,到他这儿说这是假的,那专家能饶了你?我们都认可这是真的,你凭什么说是假的?师父说我说假的就是假的。然后那专家说,小同志,说话要注意啊,别那什么。后来我们师父真给气急了,拿了一个开水壶,“哗”就往那东西上浇,浇完了漆皮子就崩了。那是后来做的。是不是他做的我忘了,反正他在天桥时见过这个东西。然后我们院长特敬重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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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年代,赵振茂与徒弟在复制故宫镇馆之宝莲鹤方壶(左为原件)[保存到相册]

  马踏飞燕是我师父修的,好像刚出土就送到我们这儿来。碎了好像是,主要是腿,因为它身子比较厚,几条腿比较单薄,主要就是腿损坏了。拿过来以后,师父不知道它是一个什么形状,而且它损坏了以后断口都有锈,对茬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严丝合缝。所以,对形费了劲。后来沿着断茬给焊上了,结果这个马立不起来,它一条腿是落地的,它老歪。我师父就琢磨,突然间发现,过去铸造时腿里头有矾土,碎了以后矾土流失,它就成空的了,空了以后重力不对,然后往里填了矾土。焊完就能立住了。力道掌握得非常好,就这一点平衡。就说老祖宗还是有本事。

  摹画室:

  摹一张新画,等于延续八百年

  纸寿千年,绢寿八百,即使不算战火辗转,书画卷轴也只能保存八百年。以临摹的方式来保存原件自东晋已得到重视,兴盛于唐宋。历代都有宫廷画师对古画进行临摹复制,至宋徽宗时期,更组织皇家画家大量临摹前朝名迹,“训督甚严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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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民国初期,上海地区集中了一批专以临摹传世名画的书画临摹高手,成员主要有谭敬、汤安、金仲鱼、郑竹友等,他们制作古书画时分工合作,或绘画,或写字,或摹刻印章,或装裱作旧,所摹作品惟妙惟肖。与解放后,故宫博物院成立摹画室,有计划、有步骤地进行古代书画的临摹复制工作。郑竹友和金仲鱼先生负责摹字摹画,金禹民先生负责摹印,这个组合堪称高手云集。

  修复师沈伟:第一条规矩是守住寂寞盖章这事一辈子不能出错

  我们是年一起进来的一批,鼓楼中学文物职业班的。当时故宫有一个跟国外合作的项目,我们进来做青铜器复制,干完以后分到各个室。当时刻章组的老师傅正好五十多岁了,要收徒弟,给我调过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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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忠莲在指导学生[保存到相册]

  篆刻属于摹画的一部分。古画都有印章,我们是专门摹印章。摹画裱完以后,最后一个程序是盖章,所以说是比较特殊,重中之重的。从金禹民先生算起,我们现在是故宫摹章传承的第三代。我跟我们老师关系很好,每年初五去拜年。一年可能能见个三四面,平常打电话。见面的时候就聊些过去的事,工作情况、人员变动什么的。那帮人思想感情不一样,对这个厂子有感情。老师眼睛不是特别好,每年体检我都陪他去,他在职的时候青光眼手术也是我带他去的,我在场他踏实。怎么说,就是跟父子似的,有什么要求,就直说。有的徒弟,师父退休就忘了。我们单传,不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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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伟,故宫现在唯一的摹印传人[保存到相册]

  《清明上河图》可能有一百多个章,都是我们老师盖的。我盖过的最多的一幅是《兰亭序》,一百多块章。这一百多个章里,可能既有我师父刘玉的章,也有金禹民先生的。以前摹过的章就搁组里当资料,下次可以再用。没有的我才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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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师父最常跟我们说的是要守规矩,规矩就是圆规,帮你把章盖对地方。字面上讲规矩,第一个就是寂寞,守住寂寞。(我们)从事这一行时间都比较长,我们老师干了一辈子了。然后第二个是认真。不能出错,人家两年、三年画出来的画,我们盖印章就是十分钟,不能错。盖错了没法修,印章是红的,擦不掉的。所以干一辈子不能出错。要是光线不对、情绪不对,不干都行。情绪激动就别干活,干出来不如不干。因为人工有生命力,不像复印,人工临摹有生命力,可以反映人当时的心态。

特别鸣谢新经典文化授权提供图文内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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